你是我无声的喟叹。

[喻黄]梅开2℃ (1)

 一个冬天里的故事,但是要在入冬之前写完。


1.

黄少天到现在都很讨厌冬天。

他今年26岁,在公司里混了个不高不低的位置,贷款买了套一百来平的房子,在广州算不错了。每天朝九晚五,偶尔加班,看领导脸色说话,跟所有人都一样。

只有很少数人知道他喜欢男人。

这“少数人”里包括了他爸妈和发小郑轩。他18岁跟爸妈出柜的时候,黄先生差点没气晕过去,举了鸡毛掸子就揍他,揍完了心里还不顺畅,捂着胸口作痛心疾首状说要生二胎,被脸色煞白的黄女士呵斥了之后才消停。

郑轩第一次听到这事,吓得把牙膏沫都吞下去了,颤巍巍地说:黄少你不会喜欢我吧?黄少天当即咧了嘴笑,说滚你妈,老子喜欢的是那个艺考生。

那时候黄少天上高中,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叫喻文州,是高二的时候插班过来的艺考生。

喻文州来的时候刚分好班,大家半生不熟,喻文州周身气息平和,人畜无害,长相是标准的唇红齿白的少年,规规矩矩的中分刘海底下是黑得深沉的眼睛。

当时的女孩子们不矜持,见班里有这等美少年,没两分钟就开始在私自下偷偷叫“男神”,有大胆的已经要到了QQ号码。

黄少天很郁闷,要不是原来班级里几个相熟的女孩子早早给其他女同学科普了他的聒噪程度,他应该是跟喻文州差不多受欢迎的。

“黄少黄少你过来啊,咱拍张照,你俩站一起可好看了!”高一时候的前桌女孩子挥着相机这样跟他说,指了指旁边的喻文州。

喻文州侧头看了看他,本着“任何时候都流露善意”的原则,对着他微笑了一下,没想到黄少天啧的一声,就跟那女生说:“本少爷的玉照是那么好弄到的吗?”

那女孩不怒反笑,象征性讨好两下说:“哎哟少爷您永垂不朽啊,也就两年了,留张照片以后咱供起来怀念啊。”黄少天听了哈哈哈地笑,说滚滚滚,毕业留你十张。

喻文州整个过程都没有插话,一是因为他本身慢热,二是因为不知道要说什么,这种熟人之间的对话,很难插得进去的。于是他就默默站在一旁,保持着善意的笑容。黄少天杵着下巴跟那女孩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笑的时候露出一颗小小的虎牙。

黄少天在那女孩低头写作业的时候抬眼看了他一下,眼里笑意并不明显,却也没有多少敌意,明显是看一个陌生人的眼神,只是浅褐色的眼睛让喻文州有点失神。

他完全没想到会喜欢这个人。


高二学业功课比高一艰难得多,黄少天忙里偷闲能在上课的时候听几首新出的英文歌,在草稿本上画一些有点萌的卡通表情,在校服内袋贴一只皮卡丘。新熟悉起来的几个男孩子打趣他,黄少你不行啊,竟然喜欢皮卡丘这么萌的东西。

黄少天梗着脖子说:“皮卡丘怎么了,我就喜欢。”说完就去挠他们的痒痒肉,弄得他们举手投降说黄少你饶了我吧。

喻文州常常是坐在一旁笑盈盈地看着,时不时跟他们说话,多数时间把头埋在高高的书本和习题丛里。他跟班里男孩子熟络得很快,当了个文艺委员,男生们很是服气,女生们光看脸就说没问题。

黄少天第一次真正留心喻文州,是年末的时候学校要弄个黑板报比赛,主要内容就是迎新年。艺术生喻文州当之无愧包揽了画画的工作,写字刚劲有力不失韵味的黄少天在众女生的推荐下承担了文字的版块。

他坐在一旁等着其他人打好框架和格子,看见喻文州很是熟练地把颜料涂在手腕上试色,调了几遍,算是满意了的样子,慢悠悠地开始上色。

那天深冬的阳光特别温暖,喻文州穿着一件黑色的毛衣,嘴角习惯性地抿着笑意,眼神淡淡地看着黑板上勾勒的线条,右手捏着下巴斟酌用色,左手手腕上的一点颜料沾到衣角上。

黄少天觉得那场景有些意外的惊艳。随后捂心口暗暗道“我竟然会觉得一个男生真好看”。


黄少天真正意识到“喻文州也可以很man”的这个命题,是高二的秋季运动会,广州逆天的温度在十一月初也久高不下,黄少天跑一千米的那天太阳还很大,把他黑色的头发照得有些发烫。

他们学校依照传统跟隔壁另一所高中联办,所以项目很多,也有些很冷门。于是喻文州报射击的时候所有人都露出的诧异的眼光。射击这项运动很少有人玩,连续两年的冠军都被隔壁包揽了,据说是因为有个人高一到高二都报了这个项目。

喻文州看着绝对不是个文弱的人,班级篮球队的控球后卫哪能是弱的,不过报了一个那么冷门的项目,看着他线条匀称却有些瘦削的肌肉让人忍不住担心:他真的扛得起那把仿真步枪吗?

事实证明,喻文州扛得起,准头还很好,移动靶7环不在话下。打败了今年高三的那个人,拿到了冠军,运动会结束之后,人送外号“神枪手”,喻文州听了之后摇了摇头,笑着说:“我哪有那么厉害,不过是有点兴趣,练过几年罢了。”

新同桌黄少天听了之后,露出一脸看学婊的表情:“真没想到你是这么衣冠禽兽的人。”喻文州不明所以。

其实黄少天这么说是因为,他发现他看着喻文州扛着枪瞄准的时候,手背上的青筋竟然让他有些心动。


黄少天高二下学期的夏天发现一个不得了的事实,他似乎喜欢喻文州。

“我发现我对一个男人特别感兴趣,我总是不由自主地看着他,又害怕被他发现,我想知道他喜欢的颜色,喜欢的音乐流派,喜欢的人。”他打了三天的腹稿,最后只说出了这句话。

坐在对面的戴妍琦刚准备咬到嘴里的肉都掉了,拿着筷子的手有些颤动:“黄少……你……喜欢男人?!”

哦,原来是喜欢啊。

黄少天没应她的话,转头望着窗外,喻文州坐在树荫下捧着一本书看,嘴角抿着笑。黄少天突然发现,他希望能将这个人所有的笑都据为己有,不论是他手背上的青筋还是那双黑得发沉的眼睛。

“全部都是我的。”


跟喻文州交往之后,黄少天问过他一次“你什么时候会跟我分手啊?”。

那时候喻文州从化学课本上抬起头来看着他,手中的笔转了两圈,还没说话,自己先笑了。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喻文州说这话的眼神特别真诚,甚至可以说是深情,笑得眉眼弯弯地望进黄少天眼里。

黄少天心里的雀跃像是装了头发情的公牛,要不是他们坐在后门,有班主任突袭和其他人经过的危险,他就一把按住喻文州要亲上去了。


不过最可笑的是,高三寒假,喻文州跟他分手那天,广州竟然真的打雷下大雨。

黄少天接电话的时候刚跟爸妈出柜,身上的淤青都还没好全,喻文州没用自己的手机跟他打电话,所以黄少天挂了两遍之后才接起来。

“少天我走了,你好好上学。”喻文州话说的急促,温和的声音里包裹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黄少天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反应,电话里就传来了忙音,再拨过去的时候,就再也打不通了。

黄少天接完那通电话几乎可以说是沉默了一整个寒假,喻文州说的“走了”,他至今没明白什么意思。


晚上十二点,26岁的黄少天躺在床上酝酿睡意,很快被郑轩一通电话打断,因为心境太过平和,他被铃声吓了一跳。

“你有病吧,大半夜不睡觉打什么电话。”他坐在床上,大拇指习惯性地摩挲无名指上褪了色的戒指。郑轩在那边应话,语气里满满的都是“你狗咬吕洞宾”。

“你这个时候能睡得着就见鬼了,真是压力山大,我帮你找东西,找着了还得被你这么一通骂。”郑轩大约在KTV之类的地方,扯着嗓子说话,背景音很有节奏感。

黄少天咽了口唾沫,起身光着脚跑到厨房里。打开冰箱的一瞬间,暖黄色的光和寒气扑到他胸口上,挑了一罐啤酒,拉开拉环之后坐到沙发上细细回想着自己到底叫郑轩帮着找过什么东西。

郑轩这个人有点粗心,整天丢三落四,大学四年掉了三个手机,五张饭卡,和不计其数的伞,黄少天不帮着他找东西就不错了,还指望他帮着找什么。

“你帮我找过什么了?”心底不知道为什么隐隐有些不安,黄少天把易拉罐抠得凹下去一块。

那边的背景音突然停下了,郑轩犹豫了好久,才开口说:“你不是让我找喻文州来着吗。”

骨头里漫出一股凉意,黄少天坐在客厅的黑暗里,眼睛都亮了起来,胸中翻涌的不知道是什么感情,只是眼睛有些干涩。

喻文州在他讨厌的冬天里消失掉,又在他更讨厌的冬天里出现。

电话那头乱七八糟的声音响了一通之后,黄少天首先听到一个人均匀的呼吸。光是呼吸的声音,他就到死都忘不了那他妈的是谁。

“少天。”那个人这样说。


-TBC-

写的乱七八糟

感谢看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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