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无声的喟叹。

[喻黄]梅开2℃ (6)

喻总视角loading……


 “我的手机怎么在你那里?”黄少天把手伸进口袋里摸了摸,只摸出了两张一百和一张五块。

喻文州和善地把手机递过来,没有计较黄少天的冷硬态度:“掉在沙发缝里,我给你捡起来了。”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看那个挂件。

黄少天伸手接过来,有些不自在地塞回口袋里。


他们上高中的时候,化学老师是个老家福建的胖大叔,幽默,教学质量一般。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喜欢喻文州。

“小鱼啊,你来讲讲这道题。”

“小鱼啊,帮我收下作业。”

“小鱼啊……”

那段时间男生女生都变着法地拿这个梗调侃喻文州。比如:如果我是一条鱼,我也应该用窄窄的喉咙吐出泡泡——

再比如:鱼我所欲也,黄少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黄少者也——

又比如:我有一只招财鱼,我从来也不吃——一位广西朋友用家乡方言唱起来有种莫名的搞笑。

黄少天时常无辜被扯进这些玩笑里。甚至有男孩子开玩笑,说黄少你怎么娶了条鱼呀?黄少天装作悔不当初的样子接话:当年他在南海边被我救上来,昏迷了三天三夜,醒来就拉着我的手不放说要以身相许啊……

喻文州在旁边笑笑,等人都散开了,伏在他耳边低声说:“你觉得你能在上面?”听起来似乎轻轻笑着,带有调侃和逗弄。

黄少天脸一红,把他的脸直往旁边推:“你你你你闭嘴闭嘴!我很攻的!”说着把微凉的手贴在脸上降温。

喻文州闻之笑笑,不置可否,深不可测。黄少天更紧张了。那时他们才热恋没多久,床上的事,十几岁的少年想想就羞耻、心跳、畏惧而又渴望。 
 

黄少天摩挲着那个小小的鱼,垂着眉睫掉进无边的回忆里,觉得被暖色的温水浸泡包围,不愿起身,也不愿醒来。

暧昧的光轻轻跳跃在他脸上,一小片裸露的脖颈上,闷在包厢里的一首首歌混成怪异而绮丽的民谣,鼓中精灵般,像要破竹而出。

不知是心的驱使或是下意识的靠近,喻文州看着他小小的耳垂,翘起一点点弧度的栗色发梢,微微张开的唇——他认为自己受他蛊惑了。

所以他靠近了他,把手搭在他的后肩,温热的手掌贴住他的皮肤。“少天。”他的语气里或许有些急切,但他已经听不清了。

黄少天没有躲开他。

面对喻文州这样的行动,他的不作为就像是极大的鼓励,鼓舞着喻文州心里那只尖耳朵的小精灵,叫嚣着:占有吧,占有吧,他是你的——

但是喻文州什么都没有做。

郑轩从外面的厕所回来,看见两人贴在墙角,影子揉在一起,化成浮想联翩的形状。他站在喻文州身后轻轻咳了一声。

喻文州脸上没有被打断的焦躁,保持着微笑,同几天没见的郑轩攀谈起来。黄少天站在一旁,握着手机不知道看什么东西。

郑轩不愿意跟喻文州过多交流,快步走进包间里了,留下那两人相视无言。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没有我先进去了。”黄少天睁大眼睛看他,询问。喻文州望着他的脸,试图找到一些柔软或是热烈的成分,却只看到一个淡漠疏离的表情。

他想说的话有很多,从前天见他就想说的话。眼前的人像隔着一层无形的玻璃,他试过了子弹,效果却不显著。无力感又一次潮水般涌上心头。

你瘦了,比高中时瘦得多。栗色的头发也很好看。过的好不好。有没有想我。

他低头看着黄少天新买的球鞋,酝酿一些尽可能不让他嫌恶的语言。

黄少天穿这双鞋还不太合适,鞋后跟磨着脚踝,有些发红,在苍白的皮肤上透露着血色。

高一时,每个星期六的晚上,他们一群人上一个补习班。上楼的时候,黄少天走在他前面,跨台阶时裤脚稍稍上提,他成长得很快,像阳光下拔高的树苗,夏天买的裤子,晚秋再穿就短了。

露出的那一片细白的皮肤,两侧微微内凹的脚踝。那是他钟爱的一部分。像摇晃过的碳酸饮料,喻文州原本是风平浪静的,却不知道被夜晚的哪一头独角兽掀开瓶盖,混杂着无数过往的细小泡沫就向上拥挤爆发。

喻文州像被命运扼住了咽喉,垂死鱼儿般重重呼吸了两下,终于在黄少天漠然的不作为里丧失了最后一点生命力。

“没事,你进去吧。”

黄少天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回到包间里。

走道的黑暗里,喻文州埋在深处,被光线的废料掐住心脏。黄少天太不谨慎了,伸过来拿手机的手上带着八年前的戒指。只是与记忆里的不太一样了,喻文州记得那原来是个天蓝色画有翻腾波浪的戒指,放在阳光下转动还会闪耀出淡蓝色的微光。现在光秃秃的,除了会反光什么都不剩了。

他站在黑暗里苦笑起来,手拍在脸颊上的清响像是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黄少天这一次没有唱《十年》,用东京郊外版的日语唱了一首今年很火的一部日漫的OP。

同学们起哄:诶诶诶——喻总回来了就是不一样啊,都不伤感了!

黄少天笑了:“放屁!我心情本来就好跟他有半毛钱关系吗你们不就是嫉妒我貌美如花人帅不狗还有个建国后的鱼精当老婆——”,包间里响起一片整齐嘲讽的“噫吁嘘”。

他看着自己进来后就没再被推开的那扇门,心里沉沉的笑不起来。

出去的时候看见靠在墙边懒懒散散站着的喻文州,黄少天吓了一跳,侧身带上了门:“你站着干嘛,不进里面坐坐?”

喻文州摇了摇头:“有点吵,头疼。”

黄少天皱眉,习惯地想伸手去碰他的太阳穴,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来,抿着嘴角有些尴尬:“那毛病你还没改啊。”

“说过了不是毛病,就是受不了吵而已嘛。”

喻文州抓到破绽似的露出一个带点骄傲宠溺的笑。黄少天以为时间的冲刷会把刻在记忆里的动作淡化,然而面前的人却一次次诱导他做出与之相悖的行动。

“陪我走走?”喻文州邀请道。

黄少天盯着他,想找出一些可能发生的事的预告,却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喻文州。和高中时一样的表情,一样的温度,一样的距离,梦里的,虚幻的,真实的,有触感的。

交杂在一起,黄少天鬼使神差点了头。 
 

如果不是喻文州,他可能都忘了学校就在这附近。

周末晚上十一点多,学校已经大门紧锁,喻文州抱有遗憾味道地叹了口气,跟黄少天背着手站在校门口,两个人聊起天来。

“我记得学校大门以前不往这边开的。”

“嗯,”黄少天点点头,“我毕业第二年就改了,据说后墙的狗洞也填上了,实验楼下的那棵榕树也给砍了。”

喻文州大吃一惊:“啊?那棵榕树不挺大的吗?”

“说是那群新生嫌它挡光,啧啧啧真是没有远见,都不想想从那儿可以翻墙的。”黄少天痛心疾首状,说着就要绕到宿舍区后墙去看看。

喻文州跟在后面,说话时看着自己呼出的白气:“你又不是寄宿生,你怎么那么清楚?”

“我翻进去跟他们玩啊,反正那时候我家也不远。”

身后的喻文州沉默了好一阵,应了一声嗯。

他叹了口气,消融在冰凉的黑暗中。清冷的月光打湿他的衣角。

黄少天在沉默许久之后,没有看着喻文州的表情:“你什么时候走?”这一次他调职回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被调到什么地方去。

他没有回答,隔着衣料牵住了黄少天塞在大衣口袋里的手。黄少天没有挣脱,也没有挣扎。

鹅黄色的老化路灯在桂树错落的枝桠间投下温暖的光,穿过墨绿的叶撒开斑驳的影。

往东边走了快两公里,沉默像柏油贴在喻文州身上,黄少天低着嗓音不断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两人的手虚虚握着,指尖相碰,却没有实质性的紧扣。

黄少天那些无止境无意义的话语像闷闷滚动着熔岩的火山,憋着一股莫名的气。柔软而讨好,带着一点责怪和无措。

拐进树木最多的鹅卵石小路,一直走到了尽头。老态龙钟的桂树在屋前歪立着,掩映着雕花古朴的窗口,一阵冬风吹过,卷起一地狼狈的败叶。

黄少天站在铁门前,抬头望那禁闭的窗,窗里的景色是放置许久,未曾挪过位置的书与蜡像,也许还有他的素描。

他很偶尔会来这里看看,寒暑替节,桂树的枝叶落了又生长,所有景色保持着惯有的常态却又不断衰老。

黄少天几乎把这里当做私人物品。他注视着老去的风景,回想喻文州躺在深秋暖阳里,树下的木藤摇椅上,穿卡其色的毛衣,手指盖着硬皮英文原著,书又盖着脸庞。

他走过去拿下厚厚的遮挡,靠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

喻文州睁开眼,夜空下的湖面坠了明亮的光,他笑起来,声音像风轻抚着黄少天的耳廓。

“少天。”他这样说。 
 

“少天。”26岁的喻文州现在铁门前,大衣上落了湿气,“我再也不走了。”他伸手捂住眼睛。

“嗯。”黄少天不知道自己在应答什么,鼻中的酸涩像放置一夜的可乐。

最后喻文州没有出去送黄少天,转身走回那片腐朽之地。黄少天一次也没有回头,双手插在口袋里,逆着光越走越远,转出小巷。

喻文州掏了许久才掏出那把生着红色铁锈的钥匙。大门推开艰难而沙哑,发出刺耳的轰鸣,震得他指尖发麻。木地板已经朽得不成样子,没被踩得陷下去已经是幸运至极,喻文州走在上面,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妈……”他走到木桌前,对着沾灰的照片跪了下来,风衣拖到地上,灰扑扑的脏,“我回来了。”

他重重磕了一个头。


-TBC-

嘿嘿嘿哈哈哈

越写越啰嗦了……【生无可恋

啊——【抱头崩溃x

感谢看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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