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无声的喟叹。

[喻黄]梅开2℃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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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天?少天……”


黄少天不太清醒地伸手揉眼睛的时候心里想:我的闹钟铃声什么时候变得那么鸡婆了?


“少天,再不起床就要迟到了哦……”低沉的男音口气里带着无奈和一点宠溺。黄少天头蒙在被子里,有些迷糊的想起来这似乎是喻文州的声音。


他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环顾四周发现还是在熟悉的房间里,深蓝色的窗帘在阳光照耀下是浅浅的蓝白色。手机在旁边一边播放着闹钟铃声一边嗡嗡震动着。


黄少天拉起被子,把自己包裹成一个三角粽子的形状,耷拉着脑袋,闭着眼思考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了什么。


抓起手机一看,闹钟音频果然是一串陌生的号码,看起来是手机号,黄少天抓了抓睡得蓬松乱炸的栗色头发,恍然大悟。


这个音频估计是喻文州拿着他手机的时候录的,音频名称也被他改成了他的手机号码,还被设成了闹钟铃声。


他翻了个白眼,发出一声很烦躁的“啧”,翻飞着手指在屏幕上按着数字。

那边的电话彩铃是一个温柔而略带沙哑的女声,缓慢而深情地用英音唱着悠长的歌。


黄少天愣了一会儿,想起来这是高中时候他和喻文州最喜欢的一个英国女歌手。黄少天喜欢她的纯净高音,喻文州喜欢她的天然烟嗓。英语曾经是黄少天最头疼的科目,在和喻文州谈恋爱之后奇迹般拔高了十分有余。也托他的福,大学里四级堪堪过了。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跟着唱起来,结果那个“sadness”还没唱完,喻文州就接了电话“喂?”的一声,两个声音交叠在一起,黄少天微微上扬的尾音原原本本被喻文州听进耳里。
果不其然,那边的人立刻低低笑了起来,裹挟着轻轻的哼气声,笑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口语变好了嘛。”


黄少天知道他是想起了他以前的广式发音,清浊音分不清,每次听他读课文,喻文州都可以笑上一节课。


少年觉得丢脸,鼓着腮帮子质问:“很好笑吗?!”喻文州捂着肚子,侧脸贴在桌子上,笑得喘不过气地跟他摆了摆手。


黄少天又好气又好笑,别过脸去望着窗外,嘴角也不自觉地勾起来。


后来喻文州再怎么好言相劝他都不开口了,喻文州想了两天,拿来一本英文版的《简•爱》,下课的时候低声给他朗读。


下雨的春季很好睡,泛着白色光芒的早晨,黄少天枕着细雨微风,喻文州缓慢而感性的发音,睡过每一个课间十分钟。


《简•爱》没多久就读完了,黄少天有些失落地想,估计再没有这么助眠的东西了。


没想到,更助眠的东西还是存在的,比如每天下午喻文州逼着他听的语法,和要求他清醒着听的《飘》,听完了还非要他翻译,黄少天简直被那些长长的定语逼疯。


为表报复,他每天都扔一本写着物理题的笔记给喻文州。


心里的小恶魔摇着尾巴尖声笑着,说“想破了脑袋都不会做吧?”,但喻文州每天都把笔记写得满满的还给他,常常用五个大公式推一个相差甚远的答案出来,他自己也知道不对,用红笔在旁边画一个小皮卡丘或是史莱姆,可怜兮兮地求解题思路。


黄少天看完那一堆明显在为难喻文州的题目,扭头偷偷看他。喻文州头一点一点,像是困极了的样子,笔在草稿上走出鬼画符般的痕迹,黄少天一心疼,清清楚楚把解题步骤连带思路一起写了下去,并且再没有用那样的题目刁难过他。


但是喻文州给他练习的量和难度还是那样,黄少天翻着翻着,终于有了点头目。


黄少天坐起来,腿伸出床外,怪里怪气地说了一句“sorry,I don't understand”,说完把手机打开了免提,放在床头柜上,伸手拿过旁边椅子上的外套。


毛呢外套摸起来有点凉,套在身上有种潮湿的感觉,黄少天皱了皱眉,走到窗边。


昨天下了场雨,地面潮湿还有点积水,温暖湿润的风扑在脸上,夹着泥土的清香。黄少天摸了摸窗台,心里叫了一声糟糕。


“怎么现在的天气那么奇怪了?我今天早上起来,发现院里那棵桂树竟然开花……”喻文州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来,压着木制的桌面,嗡嗡响成了低音炮。


黄少天摸着带着细小水珠的门把手,恍惚有种喻文州在身后的错觉:“大概是要回南了,到处都湿。”


“啊?这么快?”他的声音像附着着静电,在黄少天耳后的一小块皮肤上敲出一瞬的疼痛和轻微的酥麻感。


黄少天回身去拿手机,放在口袋里,打开卧室门出去。卫生间里的镜子蒙上了水雾,只看得见自己一个模糊的轮廓,皮肉覆盖下的宽大肩膀支棱着锁骨显得瘦削。


黄少天同喻文州说着话,把窗户一一关好。前两年他这栋楼的东边建了个超市之后,除了日落西晒,基本上没什么阳光了,晚冬的时候南风一吹,又没有光照,一回潮就是好久。冬天干燥是干燥,但是太湿了他心情也不好。


电话里的喻文州聊起天来似乎比面对面时更放松了,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讲些无可厚非的琐碎小事。比如屋里不同区域的木地板的嘎吱声是不同的,这几天又找到一版翻译很有特色的契诃夫小说集。


“等等,你什么时候又懂俄语了?”黄少天惊讶地道,他知道这人很有语言天赋,可再加上这一门他可就会三门外语了。


“啊,也没什么,就是考法语六级的时候听了几节隔壁的俄语课。”他说得很轻松,黄少天心中腹诽,我英语四级都够呛,就你能。


餐桌底下忽然窜出一只姜黄色的小猫,轻轻挠着他的棉拖鞋,奶声奶气地叫着。


“啊,你醒了?我去给你弄早餐。”黄少天手机还在嘴边,就这么说了一句,转身去厨房。
电话那头顿了顿,语气算不上友善:“旁边有人?”


黄少天把手机放在流理台上,伸手从高处的柜子拿出一袋猫粮,听到喻文州这句质问愣了一会儿,本想否认,可话一拐弯,就突然想要逗他。


“是又怎么样?”他语气上扬,带着点挑衅的样子。


喻文州没说话,沉默了挺久,黄少天还以为他挂断了,撇头一看屏幕,通话时间的数字还在跳动,他们已经通话了五分钟有余。黄少天有些惊讶,他很久没跟什么人这样打电话了,电话对他来说跟谈情说爱、聊天之类的词已经连约等号都划不上,反倒用来联系工作比较多,时间一般不超过两分钟。


黄少天也不急着说话,把猫粮倒进食盆里,他在食物敲击不锈钢的沙拉声里准确分辨出电话里喻文州有些长而微抖的呼吸。


心上那片土地像开出了缤纷的花,黄少天莫名的有些得意,朗声跟电话那头的人问道:“生气啦?”


“……没。”听起来有赌气的成分。

黄少天犹豫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是我养的一只猫,刚捡回来没多久,嗷嗷待哺呢。”说到嗷嗷待哺,是不是该喂点牛奶?


“诶喻文州……”


“叫文州。”


怎么突然开始纠结这个了……黄少天“呃”了好一会儿,嘟囔了一声“文州”,也不知道那人有没有听见。


“你说猫喝牛奶吗?”


“嗯?”那边有些被吓到的样子,“动画片里都喝的吧?”


“它看起来好小,喂猫粮是不是有点急啊?”虽说都喂了两天。

“呃,我没养过啊。”
……
两人又叽里呱啦聊了一会儿,黄少天忽然肚皮起义,他仰头犹豫了一下,问:“出来吃饭吗?”


“你不上班?”现在是早上九点多,黄少天要去吃早午餐的话还可以理解。


“我非工作日定闹钟只是为了保持健康的作息,”其实根本没按时起床,“我今天不上班,你忙?”


“不忙不忙,少爷你什么时候出来啊?”


黄少天有些想笑,这不是他的台词吗?

“马上,带上猫?”


“只要不被店员发现就可以了。”


黄少天翻了翻杂物房,发现除了鱼缸和鸟笼,能装猫的东西都没有,他想了想,回去换了件大口袋的藏青色大衣,顺便打开手机某宝下单了一个手提帆布猫笼。


小猫乖巧地把头低下,然后蜷成一团,刚好可以呆在口袋里。猫咪偏高的体温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贴在黄少天腰上,他觉得像揣了和暖宝宝,心情愉悦得兀自笑起来。


今天的黄少天似乎更有生气一些,在寒风里行走也没有露出麻木烦躁的表情,脚步更轻快一些。


喻文州坐在离餐台很近的桌子那里,穿着那件黑色风衣,松松绕着黑白灰三色的围巾,右手扣在桌面上,左手杵着下巴,歪头向着窗外透进来的阳光,嘴角抿着笑。


黄少天深呼吸了一口气,拍了拍口袋,小猫微微蠕动起来,牵连着他左胸腔里的节奏郑重而坚定地加速。


他走过去,把钥匙放在桌子一角后坐到喻文州对面:“嗨。”


“嗨。”喻文州歪着头,左手支着下巴,声音像航行的闪烁的飞机灯光,照亮了某些一直看不到的东西。


黄少天低头,手在口袋里揉着猫咪的耳朵。喻文州神秘兮兮地凑过来,轻声问:“可以让我看看吗?”


现在这个时间店里没什么客人,店员也都百无聊赖,不是刷手机就是交谈,他们的位置旁有一颗大盆景,绝佳的掩护。


黄少天冲喻文州勾了勾手指,喻文州又凑近了些,就见他口袋里探出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这么小啊?”他有些惊讶。


“是啊,流浪猫,挺可怜的。”


说着,黄少天抬头笑了笑,他们靠的有点近,他闷笑时的温热气息堪堪洒在喻文州耳侧,眼睛颜色很浅,看得他有些失神。


喻文州垂下眉睫,思索着要不要接个吻,就听见旁边有慌乱的脚步声。


“嗯?”黄少天转头一撇,捕捉到黑白色的裙角,“完,被店员看见了。”


“看见什么?猫还是我们?”喻文州这话中的我们用得特别暧昧,黄少天不由得白了他一眼。
猫咪脑袋露在外面,很适合时机地喵了一声。


不知道什么时候,黄少天忽然听见店里的音乐开了一首听起来耳熟的歌。


一层很高,吸顶音响的重低音闷在冷空气里听不清,黄少天侧头望着窗外,仔细辨认起歌曲来。


外面广场上的一群鸽子配合着节拍飞起来,花圃的角落飘起一只气球,回暖天的阳光把树叶照得油亮,云朵挤成柔软洁白的一大团,圆润的边缘被修饰成透明的样子。


喻文州似乎在低声说着什么,也融入进音乐里的一段,然后脱离出来,独立成干净整洁的新旋律。


啊,想起来了。黄少天心下轻叫了一声,口中歌词就冒出来:“……oh baby you should go and love yourself……”


喻文州愣了愣,发现他的音调和耳边低低的音乐重合在一起,明白过来他是走神了。


“唉……我那段词背了很久你竟然没听诶……”


喻文州握住他的手:“少天,别逃避了。”


“我才不要love myself呢,我爱的可是你啊。”


喻文州抓住黄少天的手心,贴在自己脸上,语气里有讨好和黄少天并不明白的道歉。


“喵~”


“啊!猫!”姑娘尖叫过后紧接着就是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听起来像厨具相撞。


黄少天一下子反握住他的手,把猫头往口袋里一按,捞起钥匙就跑。


喻文州被他拉着跑,忽然明白了黄少天长跑后来能破了记录的原因。


他高中时候,每天跑一公里来叫他起床,有时候半途发现忘了东西,又傻乎乎地跑回去拿。
而现在的黄少天没有了跑步的爱好与习惯,也不会再忘记拿东西了。


“少天……少天!”已经跑出去很远了,喻文州在广场喷泉旁硬是拉住了还要继续跑的黄少天。


他被惯性甩到地上,栗色头发跑得没了造型,手还在口袋里扶稳了小猫。


黄少天喘着粗气,眯起眼睛来。


阳光开始刺目,喷泉忽然开出灿烂的花朵,黄少天很狼狈,坐在地上缓不过神来。


喻文州走进了包围圈,背挡住光,眉目不清晰,像黄少天多年前描摹过的风景画。


他伸出手,不知道在笑些什么,眼里缀满了光芒。


“少天,我们和好吧。” 

 

-TBC-

 

然而我不知道怎么破冰……

#撸否文字输入新版面丑的一比,没有行距【嫌弃# 

感谢看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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